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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爱十年下载【饮食文化】乡愁就是一杯罐罐茶-大美甘肃灵台篇

2017-04-10 全部文章 371
【饮食文化】乡愁就是一杯罐罐茶-大美甘肃灵台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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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并不产茶,然而因此说家乡无茶那就错透了顶。因为家乡有它特有的茶——罐罐茶。
罐罐茶和铁观音、大红袍不同,它并非茶叶名,而是一种饮茶的方式,这倒是和功夫茶有点相像。罐罐茶所用茶叶都是外地茶。我小时候,还有三元一斤的茶叶,只是那种茶叶炖出来的茶既苦又涩,难以下咽。以当时的经济条件,要是能买一斤十五元的茶叶,就已经算是好茶叶了。茶叶因花钱而难求,茶具因自制而易得。在买不起洋炉子,用不起电炉子,还没有出现沼气的时候,人们喝茶用的都是火盆。在一个已经废弃的铁脸盆里装上辣呲的炕灰或者灶灰,就是最简单的火盆了。笼火柴一般都是折碎的小木柴,尽管有小木柴,可一根树疙梆却是必须的,有了树疙梆,碎柴靠着树疙梆才能架得住,这就是常说的“火要虚心,人要实心”。用从先麦地里剥下来的地膜纸引火,点燃之时,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,呛得人直咳嗽。趁着火势上扬,赶紧在火头上架上蛐蛐罐儿,在蛐蛐罐中倒上约三分之二的水商牌网,在保证火不灭的情况下就坐等水开了。这里的蛐蛐罐并不是斗蟋蟀用的,而是专门在火盆上喝茶的陶罐,可能长得像斗蟋蟀的罐子,故名。它口小身大相爱十年下载,呈黑色,一蛐蛐罐的茶刚好能喝一大口。炖茶用蛐蛐罐儿可能也是罐罐茶名字的由来吧!
按家乡的称谓,用蛐蛐罐炖开的水不叫一杯水而叫一盅水,因为喝茶用茶盅并非茶杯。最先的茶盅是白色瓷盅,口大底小,呈倒立的圆锥状,一茶盅茶刚好能喝一大口。第一盅水开,将水倒入茶盅,在倒空的蛐蛐罐里下上茶叶,马秋子再将茶盅里开了的水倒入蛐蛐罐,再一次将蛐蛐罐架在火盆上炖,直到茶水翻滚。翻滚的茶水像锁在圈里的万匹野马,奔腾不息,惊恐万状太湖翠竹,好像要竭力逃脱这种牢笼一样。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,必须要用压茶棍棍压住,不然,肯定是挣脱了金锁走蛟龙——翻滚的茶水溢出茶罐,击在了火盆里,顿时,木炭上,被烧热的盆灰里,扑哧扑哧,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,轰轰烈烈,雷雨并进……说的这么悬殊,其实压茶棍棍就是一根比筷子要细,比半截筷子要短的小棍子,作用就是把要溢出茶罐的茶压到茶罐里面去,让茶再继续煎熬。茶不能炖的太久,太久了苦涩难喝,也不能刚一翻滚就喝,生茶喝了会闹肚子。一盅茶炖好以后,要搛到茶盅里才算完成了炖茶的过程。炖好了茶,衬茶的馍馍也是少不了的,若是少了馍馍,肯定会被茶给nao(药)了。因为经过烈火而炖出来的茶劲道非同小可,要是炖的时间太长的话奇宝斋,已经不是在喝茶,而是在喝药了,怎么能不药倒空肚子的喝茶人?要是刚从地里回来,衬茶馍馍还可以赶在饭前做充饥,要是在早上,喝茶吃馍馍就是标准的家乡早餐了。

就这样搛出一盅再炖一盅,直到喝茶的人觉得茶叶已经薄的不能再喝了为止,然而这个“薄”却是经验的判断,并无统一的标准。有的人喝三两盅就觉得茶薄了,而有的人喝一整天还不觉得茶已经薄了。家乡人把喝茶从头到尾的这一完整过程叫一曲儿茶或者一罐儿茶。有的老人喝一曲儿茶要喝一天半日,即使茶炖好了,为了更多地熬下茶的味道,也会用压茶棍棍一直压,压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无限翻腾。一边压,一边吹火,火盆中的木炭灰和灶灰早就吹得漫天飞扬,有时候满脸满头也被灰所包围,溢出的茶水溅在火盆上,砰砰砰的响声充耳可闻。然而,老者们喝的就是个心情,过得就是个时间,即使一曲儿茶喝一天又何妨呢?喝茶已经是他们生活和生命中的一部分了,虽然茶具简单,茶叶低廉,然而对他们来说,一曲儿茶和一曲儿秦腔一样韵味十足,悠远深厚……
家乡的茶虽然叫罐罐茶而不叫功夫茶,然而喝茶的时候没有喝茶的功夫也是万万不行的。条件不好的时候,喝茶用的都是木柴,要是火灭了,半天一日也吹不出火来,那就只好等,积累火星,等到火星把木柴预热到即将燃烧的温度,攒足一口气,吹着了火才开始喝茶少年股神,这种功夫就是等功,要是不经常喝茶,绝对没有耐心坐在一堆直冒烟而不见火苗的死火面前等待。当火燃起来以后,不管是火盆还是洋炉子,坐近了总会有强烈的烧烤感,但是经常喝茶的人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,不管是夏天的艳阳高照还是冬天的大雪纷飞,老茶客们依旧丝纹不动地坐在大火或者炉子旁边,像一只静候在鼠洞旁边的猫,静静地等待下一盅茶干。最绝的是喝茶人的手指。不管是火盆上燃烧着的大火中还是烧红的洋炉子的炉面上,也不管是高瓦数的电炉子还是现代化的沼气炉,茶客们都能轻而易举地一把抓出蛐蛐罐儿来,并且在不用任何衬的东西的情况下能将茶水倒入茶盅。这些功夫深厚的喝茶人的手上,在长年累月的抓蛐蛐罐儿下已经烧烤出了一道厚厚的死肉,火也奈何不了他们了,这才是喝茶的真功夫。

茶有茶道。家乡的罐罐茶看起来简简单单,一个蛐蛐罐儿李果珍,一堆火,一把茶叶一壶水就够了,可是在岁月的洗礼下,罐罐茶带给人们的已经不止是减轻劳累那么单纯的享受了。熟悉的朋友会因为一盅茶而促膝长谈,倾尽衷肠;不熟悉的人会因为一盅茶而一见如故,茶,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,点燃人们之间的热情。有的时候两口子吵的鸡飞狗上墙,一方主动的一盅热茶就能瞬间融化那比纸还薄的隔阂;而当两口坐在阴凉下喝茶,一个吹火,一个炖茶的时候,积攒的恰恰是家庭的幸福。名义上不懂茶道的庄农人,自有他们的待客之道,家庭之福。
“你zu se(做啥)着咧,喝茶走?”。
要是你路过人家门口,恰好门口有人,这是一句必须的问候和邀请语。它适合于偶或问路的陌生人,半生不熟的过路人,经常窜门的货郎担,一切亲朋好友,所有父老乡亲。家乡的夏天炎热,喝茶可以解暑,也可消乏解渴;冬天漫长而寒冷,一杯热茶下肚,整个人马上就温和起来了;要是饿了,不打紧,喝茶的时候吃些衬茶馍馍就能缓解饥饿。所以呀,这“喝茶走”是有原因的。
农忙时节一般不会窜门,“喝茶走”就成了一句问候语,要是在农闲时节,它就不仅是问候语,还是很强烈的邀请语。一旦被邀请进了门,主人马上给你收拾茶罐子,笼火,端馍馍。即使你只想做短暂的逗留,也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谢绝主人的盛情好意,因为主人怕你只是不好意思而不喝,生怕慢待了你。要是经常相互串门的人,还没等主人招呼,他们自己就已经喝上了糟糕便利店。农闲时节,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参加,又不会上网的老年人来说,喝茶就成了他们唯一的事务:台阶上的火盆旁边,,屋子里的洋炉子周围,一曲茶一熬就是几个小时,聊聊家常,猜想一下世界,回忆一下童年,不知不觉中,日已西沉,到了“鸡栖于埘,牛羊下来”的时候了。
还没开路的时候,走亲戚都靠两条腿,是名副其实的“走”,而走亲戚所带的礼物中,茶叶算是高档礼品了。山路崎岖,老人们口头的几十里可能只是个大概的数字。不管是哪个季节,翻山越岭而来的客人总是会口渴的,一进门时的一杯热茶比什么都紧要,尤其是老人。客人被让到炕桌背后的上席位置坐定之后,一边喝茶,一边嘘寒问暖。一边喝茶,一边吃馍馍。喝着喝着,口也不渴了,肚子也不饿了。客人们喝茶的这段时间为主人准备饭菜提供了缓冲时间,有时候茶还没喝完,饭菜已经上桌了。有了茶的开胃,吃饭当然会口留余香。

家乡的喝茶人可以不吃饭,但不可以不喝茶。对他们来说不吃饭事小,耽误喝茶事非轻。不管有多忙,不管是什么活,哪怕是碾场,茶还是要喝的。起先,家乡的喝茶人基本都是男人,即使有喝茶的女人,也都是老人。年轻女人一旦喝茶,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,为名声起见,女人当然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农忙时节,男人们不顾前一天的困乏,鸡叫头遍就爬起来拾柴笼火折腾大半夜,就是为了能在下地前喝一盅茶,润润干渴难耐的嗓子。柴火容易灭,少不得要凑近了吹火。烟雾缭绕中一吹再吹,在风婆婆的捉弄下,已经被烟的眼泪直流,喷嚏连天,再加上哈欠连天,还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煎熬了。越着急,火越着不起来。三吹两吹茶还没喝到口天却已经亮了。女人早已经下地了,心里发慌的男人们赶紧喝几口半生不熟的苦茶,三步并两步的往地里跑。要是在割麦的季节,到地里一看,女人已经割了半坨(块)子。男人不免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见了老师,使劲浑身解数来巴结女人,老半天也捉不到一句话。长此以往,女人不干了。

“就你知道偷懒,就你知道享受,我也要喝茶,我也不起鸡叫睡半夜了”!
在女人们的印象中,喝茶是一种偷懒的表现,肯定也很享受,不然男人们也不会为了喝茶连觉都不睡了。男人们一开始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迁就着女人,当他们把炖好的茶递过去,女人们早就做好了敞开了享受的准备,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的时候,才知道上了当。这么苦,这么涩,这么重的味道,这该死的短寿儿!此后几天,女人再也不愿动罐罐茶。有的事想起来是锦上添花可最后却是弄巧成拙。这不,男人们为了彻底断绝女人喝茶的念头,来了个欲擒故纵:在平时喝茶的时候总追着让女人喝茶。 “尝一点,就尝一点,这次没有上次苦了,不信你尝尝”,一尝再尝,女人也上了茶瘾,不喝茶就再也不能下地了!和大多数家务事一样,最后有理的还是女人“你个不得活的,我的茶瘾都是你惯上的,以后就要你炖茶”。此后,两口子一起半夜起来熬茶罐子,一起吹火,一起……
小的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去耕地,每到吃干粮,我们几家聚在一起吃,大人们总会聊起喝茶。“我看你家的灯亮的很早啊,我一早起来就看见灯亮着。“哎,你是不知道啊,我不喝两盅根本没法下地啊,都几十年了,每到了那个时候嗓子干的睡不着,自然就醒了”,“我要把茶戒了,为了喝口茶这么多年来确实是没少看脸色啊”。男人们为了戒掉喝茶天天赌咒发誓,女人偶尔的嗔怪也成了他们的谈资,这样的对话听起来毫无新意,然而父辈们却能说几十年而毫不厌烦。对于这些老茶客来说重生香港大亨,农忙时候的早茶,其实是天不亮的半夜茶,午茶其实是下午两三点的下午茶,平时还有夜茶。这三顿茶是一顿都不能少的,要是少了一顿茶,即使下地了也干不了活,躺在炕上也睡不着觉。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精神,低迷打盹,像霜打的茄子。

一年三百六十天,要数喝茶喝的最惬意,最有氛围的日子,还真就正月里的那三天年。父亲一贯起得很早,正月也不例外,因为桌子上坐了先人的牌位,亲房门要来烧香,我们也不敢懒床。等亲房们来烧香的这段时间就成了我们家所有人喝茶的时间。奶奶在的时候先给奶奶炖茶,喝过了再给母亲炖茶,因为父亲自己已经喝过了,就很少给父亲炖茶。正月初一,桌子上有先人,不敢造次。炖好的第一盅茶要给先人喝,先人在哪里?在地下,所以就倒在地上,权当是先人喝了。二弟从小就喜欢喝茶,自己喝又怕被老爹骂,就喝我奶奶的茶底子(一盅茶喝剩的一点点)。喝着喝着,茶瘾越来越大,父亲也就不管了麦考利久期。老妹呢?从来都是默不作声,在炉子空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自己炖茶喝。三弟从来不自己单独喝,而他却是喝茶喝的最多的一个。他经常以给长辈炖茶的名义,一边为长辈炖茶一边“中饱私囊”。我是最懒惰的一个,我不愿意给别人炖茶,也不愿意自己喝,所以就无茶可喝。一家人坐在大炕上,为了争夺长辈们喝剩的一盅苦茶,老二把老三瞪一眼,老妹把老二拧一把,时不时都有要打起来的架势迷航1642,父母少不了时常出来拉架。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,然而却是我们真正的欢聚时刻。
烧香人一般都会喝茶聊天,照例,第一盅茶永远是给先人喝的,先人喝完了,还要一一给大家敬茶,这种“敬”只是一种客套,你可千万别接住了,那就显得太没教养了。喝着喝着,饭已经端上来了,烧香人也不谦让,就地吃饭,吃完了很可能再喝一曲茶,慢慢喝,慢慢品,慢慢聊,整个正月就在这慢慢的消磨中,过在了茶罐子当中了……
正月的白天毕竟还要烧香,拜访亲友。晚上可就不一样了,晚上最好的事就是聚集一群好友暖热炕,喝热茶,吹大牛。茶和酒不同,酒喝多了用我妈的话说就是“逼脸像个魍魉鬼”,眼睛发直,口吐白沫,不省人事,甚至是胡作非为。茶可不一样。越喝越清醒,越喝越能吹,越喝嗓门越大。正月的夜黑的出奇也长的出奇,热炕加上热茶猎魔侠,烧的吹牛的人们坐都坐不住,有的蹲在了炕上,有的已经下到地上了,炉子上好几个茶罐子中的茶都在翻滚,一股一股的热气腾空而起,交织成梦,幻化成,这些营造热闹的小精灵竟然自己也跑来凑热闹了!在这欢聚的时刻,还能有什么比罐罐茶更足味?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实实在在。拮据的生活注定了你买不起高昂的茶具,匆忙的农活也不允许你慢条斯理地品味,寒冷的气候却成就了围炉而坐的温馨。?和南方富庶地区相比较,家乡固然比较贫瘠,可是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,在“大漠孤烟直”的苍凉中扎根,在“长河落日圆”的雄浑中繁衍。他们把自己的一辈子默默地奉献给了他们世代生存繁衍的大地。就像一罐又一罐滋润着人们生活和心田的罐罐茶,把自己奉献给欢欣的人们,疲惫的人们,无助的人们,而他们,却在一遍又一遍的熬煮中变成了薄茶,到了最后,薄的只有茶的颜色,却成了水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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